“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男子问。
尉迟慕点点头。
男子没有急着离开，他双目圆睁，目光紧紧攫着她。
“让周围的人都退开，你再把刀放下。”
尉迟慕叹息，“你怕我杀你？”
男子冷笑，“我能不怕吗？”
“好。”尉迟慕一口答应，抬手挥退周围的人，“你们退下。”
男子拔出刀格挡在胸口，一边倒退一边说：“这件事就此撇过，我要看到钱准时汇进我的账户。”
尉迟慕一点点放下匕首。男子厉声喝道：“把它踢开！”
尉迟慕耸肩，一脚把匕首踹到他面前。
男子捡起匕首收好，又说：“你带枪了吗？把枪也拿出来！”
“要求真多。我没带。”尉迟慕脱下外套，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男子这才转身，向着楼梯飞奔而去。
刚一踏上楼梯，他却忽然全身抽搐，最后竟是用滚的方式跌下了楼梯。
“你手臂上的只是子弹擦伤而已，对吧？”
尉迟慕微笑，一级一级踏着楼梯下来。
男子挣扎着翻过身子，似乎想表达什么，一张嘴却只能吐出白沫。
“韩家很忠诚？”尉迟慕走到他身旁，看着他逐渐涣散的瞳孔道，“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相信忠诚。”
监控室里，宋景行看着这一切，默默地转过身去。
他需要冷静。
耳麦被尉迟慕砸烂了，他没有听到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如果听到了，也不知他该作何感想。
叫来人处理尸体后，尉迟慕拿回自己的匕首，把玩着它往楼下走。
魏家……
森严的等级制度，隐秘残忍的手段。
还真是恪守着极权条规至今。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但南城一行也算是收获颇丰，不枉她跑这一趟。
走到楼下，褚老板已经换好衣服在等她了。
“这位小姐，今天多谢了。”他一开口，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
尉迟慕平淡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褚老板说：“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这救命的恩情，哪能连句谢谢都不说。”
所以说句谢谢就得了？
老奸巨猾。
“尉迟小姐，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两个人把尸体抬下楼，褚老板裹紧外套，瞅着那具尸体问道：“这人是谁？他为什么杀我？”
“你可以自己问该隐先生。”尉迟慕含糊其辞。
褚老板收回目光，神色渐渐肃然，“原来先生早就知道？”
尉迟慕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是这样。”
褚老板由衷感叹：“先生不愧是先生，真是英明神武。”
“事实上，这是先生交给我的任务。”尉迟慕诚恳地道。
褚老板感激涕零，对该隐的崇敬之情更上一层楼。
听尉迟慕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宋景行都快下地一个滑跪以表崇敬之情了。
这哪里是脸皮厚，这是干脆把脸皮都摘了，堂皇地告诉全世界：
老子就是不要脸，拿我咋地？
临城。
“阿嚏——！”
远在临城的该隐突然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麻将桌上，（因为一缺三而被强行抓来的）其他人同时一惊。
打手头子口直心快地问：“先生，您是不是感冒了？”
“继续继续。”该隐擤了擤鼻子，低声嘀咕道，“肯定是丫头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一个人说：“您确定还要继续吗？今个儿您都快把内裤底输光了。”
该隐豪放道：“再来！老子这把铁定赢回来！”
“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打手头子把手中的牌一整条摊开，“和了。”
南城。
在褚老板的恭送下，尉迟慕大摇大摆地离开会所。
宋景行问道：“尉迟小姐，您住哪？这回我送您吧。”
“我订了今晚回程的票，不用送了。”尉迟慕拒绝道。
宋景行显得略有失望。
尉迟慕停住脚步，忽然问：“你爸妈都怎么教育你妹妹的？我是指男女方面。”
宋景行被她问住了，好一会才窘迫道：“她才几岁，这怎么好意思？”
“愚昧。”尉迟慕低声道。
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几个父母能给予孩子这方面正确的启蒙呢？
大环境如此。
宋景行说：“尉迟小姐，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清儿她确实太小了，不会懂的。”
尉迟慕冷笑，“我看她比你懂的还多。”
她这个态度绝不是在开玩笑。
宋景行严肃起来，沉下脸道：“我会问问她的。”
凌晨。
尉迟慕回到家住的小区。
林立的高楼一片漆黑，只剩下零星几扇窗户透出灯光。
尉迟慕远远认出了属于她家的那一扇，便索性放慢步伐，优哉游哉地逛回家里。
家中灯火通明，尉迟云之久久等不到人，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
秋夜寒凉，这样怕是会生病。
尉迟慕蹑手蹑脚地走到她面前，想帮她掖好毯子角，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无比清明的眼睛。
尉迟云之掀开毯子坐起来，她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次不错，出门记得留字条了。”
尉迟慕后退一步，反正理由早已编好，这次她显得无比镇定。
尉迟云之看着字条道：“和我说说，你一个人出去都玩了些什么？”
尉迟慕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了一箩筐。
没玩过还不会编么？这可是她的强项啊。
“你还挺会玩的啊。”尉迟云之不冷不热地说。
尉迟慕笑道：“妈，您过奖了。”
尉迟云之从沙发上站起，脸直接拉了下来，“你真当我夸你呢？”
“不敢不敢。”尉迟慕说，“我一没花您的钱，二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您就别计较这个了吧。”
“我是不想和你烦这个。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了。”
尉迟云之动了动唇，果不其然问：“你和你那所谓的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哥告诉你的？”
尉迟云之冷声道：“不解释清楚你就别睡了。要是你不打算睡么，我也只好陪你不睡了。”
尉迟慕看着她，母亲的容颜在眼瞳里倒出小小一个影子，说是远或者近都算贴切。
如有无形的深渊相隔，又近在咫尺；如穿过十二年光阴遥遥对望，又同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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