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们不先讲普生吗？”
先前和尉迟慕说过话的男生举了举手中的《普通生物学》。
生物老师看着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这个啊。”他说，“太入门了，当本兴趣书还行。”
男生惊讶，讷讷道：“这个哪里入门了？”
生物老师问：“你看多少了？”
“看完了。”男生说。
生物老师翻阅了下手头的讲义，说：“别的我不要求了，三羧酸循环的八个关键步骤背一下，这你总不能不会吧。”
男生傻眼了，“什么三羧酸循环？”
生物老师换了个他能听懂的名次解释，“就是有氧呼吸第二阶段。”
“我不知道。”男生尬笑。
有氧呼吸的第二阶段，不就是丙酮酸和水反应，生成二氧化碳和还原氢么，哪来八个阶段？
生物老师瞪着他，一副略凸出的眼球尤为吓人。
“不知道你就老实听我讲，不要质疑我的教学方案。”
男生摸着后脑勺坐下。
确实，一遍从头到尾看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几张奇形怪状的配图上。
这回人丢大了。
生物老师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先前大了些许，“把讲义拿出来。”
这次没了反对声，所有人都乖乖拿出讲义。
尉迟慕斜身撑着脑袋靠在桌上。当生物老师还在大谈分子生物学的概念时，她已经把后头的习题都做完了。
等到老师终于让做习题，尉迟慕无题可做，无聊得只好转笔。
午后的倦意袭上大脑，她一个手抖，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生物老师厉声问道：“尉迟慕，你在干什么？”
尉迟慕睁开半眯的眼眸，说：“后头的题我都做完了，我先睡会，对答案的时候再叫我。”
生物老师知道她厉害，于是道：“你把讲义拿给我看看。”
尉迟慕坐起身子，让他抽走讲义。
看完后，生物老师把讲义还给她，一声不响地走回讲台前。
再看讲台下苦思冥想的其他学生时，他顿时觉得这些精挑细选的人也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他忍不住打断他们的思考，说：“都做完了没，做完我们就开始对答案了。”
其他学生：？？？
“不就是几个选择吗，磨磨唧唧这么久。”生物老师蹙眉说。
学生们在心底抹泪。选择题也有难易之分好嘛！
生物老师板着脸吓唬他们：“我给你们提个醒，现在讲的都是简单的、记忆的东西，等学到生物化学，有你们哭的！”
“这个我知道，听说超级难。”一个人小声说。
另一个人颇有同感道：“生物难，化学难，生物化学是几何倍递增的难。”
听到他们的悄悄话，生物老师不冷不热地说：“看来你们都挺了解的？都了解那还不好好听课！放着半天课不上是来聊天的？”
多嘴的几个人立刻埋头继续看讲义。
生物老师把最早和他抬杠的男生点起来，“第一题你来说，A选项里的α-海藻糖是什么糖？”
男生骄傲地一昂首，响亮道：“单糖！”
底下响起一阵笑声。
“不对吗？”
他低头往前看，刚好对上生物老师的死鱼眼。
坐在他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指着投影屏幕说：“屏幕上写着呢，是二糖。”
男生：“……”
生物老师说：“你刚刚在不在听？不想听就尽早退出吧，别让我浪费纸多印一份讲义了。”
能被从几百号学生里选进这个教室，却因为听课不认真被赶出来，他以后还怎么在同学中混啊？
男生羞愧难当，摇头道：“我想听。”
“想听就坐下！”生物老师说，用一种下不为例的威胁语调。
尉迟慕拼命抑制住自己打呵欠的冲动。
听老师和学生吵架，真的很影响睡眠质量。
男生立刻坐下。
生物老师看了他一会，抬起眼正视着教室后方说：“我们来看B选项。”
两小时大课上完，生物老师宣布完中途休息，连忙端起水杯滋润自己冒烟的嗓子。
尉迟慕一下下捏着按动水笔的笔帽，凝神看着手机不语。
“一名女子与两名男子同时保持密切关系，并生育了三个孩子……”
读完全题不难发现，这其实是一道很常规的血型遗传题，但谁能告诉她题干是个什么狗血的展开？
而且，这还是联赛真题？
生物老师还以为她在纠结什么难题，特地凑过去，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题能把她难住。
看到手机上的题目后，他拍拍她的肩，带着一脸过来人的神情说：“习惯吧，这叫联系生活实际。”
这就是传说中的……遗传学得好，绿帽摘得早？
尉迟慕关掉手机，有些哭笑不得。
再两个小时的大课过后，第一天的竞赛培训算是结束了。
生物老师效率惊人，四个小时讲完分子生物学有余，还开了植物学的头，几乎所有学生都觉得脑子要炸开了。
生物这个东西，说它是理科吧，要背的东西实在太多；说它是文科吧，对逻辑的要求又高。
但到底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呵！
一周结束。
四点的铃一响，生物老师跑得比谁都快。
他匆匆收好讲义，说：“今天就到这里，核相交替和世代交替的区分我们下周再讲。”
何止学生不想看到他，当他使出浑身解数解释，却悲哀地发现台下十几双眼睛里写满无知时，他也很崩溃啊！
第一周培训结束，许多学生都明显长出一口气。
“第一个礼拜的噩梦总算过去了，放学去撸串庆祝下吧！”
“太好了！”
两个男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离开教室。
见状，其他学生三三两两离开，偌大的阶梯教室很快只留了尉迟慕一个人。
尉迟慕坐到桌上，不紧不慢地打开手机，给某个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
“谭先生，感觉如何？”
一个电话很快打到手机上。
盯着来电显示，尉迟慕刻意拿着手机静候，直到听完一遍铃声，她才悠闲无比地接通电话。
“找我什么事？”谭天鹤问。
尉迟慕微笑着说：“祁善的人无处不在，谭先生，你这次的麻烦非同小可。”
闻言，谭天鹤立刻挂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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