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这天，瑞雪飘落，李盛庄村里一派喜庆气氛。各家门框上的春联醒目，鞭炮的声响让人振奋。踏着积雪，街上有不少行人在相互拜年。
可在李五明家里，却气氛清冷，李五明大被蒙头躺在床上，阿宝与妈妈、两个姐姐呆在屋里。与外面的欢声笑语热闹气氛相比，这里没有半点过年的味道。
再招终于忍耐不住了，她指着弟弟说：“阿宝，都怪你，考了个倒查第一，咱一家人都没心思过年，爸没脸出门，在床上躺一天一夜了。”
招娣瞪妹妹一眼，拍下阿宝的肩头说：“好弟弟，给爸端碗饺子，表个态，说以后好好学习，让爸起来。等一会儿大爷还会来叫咱们出去拜年呐。给世军爷爷拜年还会得到好礼物，去年是写字板，今年听说是自动铅笔刀，可高级啦。”
阿宝一想起世军爷爷两眼发光，他冲大姐点下头。
于金兰盛碗饺子，阿宝双手端着来到爸的床前，叫了一声“爸”，泪珠就滚出了眼窝：“爸爸，你起床吧，今天是大年初一，我来给你拜年，祝你福如长江东流水，寿似南山不老松。你起来先吃碗饺子，过年不吃饺子不会交好运。我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起来吧，我跪在地上给你磕头了，爸爸，你起床吧。”
招娣拉下爸爸身上的被子：“爸爸，阿宝给您跪下了，他双手举碗到头顶，你快消消气起来吧，我们以后都会好好学习。”
再招摇晃爸爸的肩头：“爸，我们也像别人一样过年吧，别人都在过年，放鞭炮，穿新衣服。就我们家冷冷清清。”
于金兰也用恳求的语气说：“快起来吧，等下大哥他们来叫你出去一块拜年，你这样不怕人家笑话呀？孩子们都表了态了，表得也怪好的，你就不要沤气啦。”
被窝里的李五明泪水不断，他叹口长气，撩开被子坐起来，抚摸着阿宝的头叹口长气说：“儿子，爸爸对不起你，过年了，也没有给你准备半点礼物。爸这就准备。”
一家人见李五明起了床都缓了一口气，再招欢呼雀跃：“啊，爸爸起床了，起床了。”发现妈眼里流出泪水，意识到不该太张狂，连忙伸下舌头。
初一过年，初二走亲戚，初三祭祖，这是豫北的风俗。
大年初三这天，李五明早早起了床，他带上供品，走出院门，来到李五福院门口，发现大哥正提一竹篮在等他。
弟兄俩踏着积雪，穿过无人的村街来到村外，来到李家坟场。
在父母坟前清去一片积雪，摆上供品，磕过头，李五明放声大哭：“爹，娘，孩儿不孝，没有尽到责任。子不教，父之过；女不贤，娘之错。全怪我呀。阿宝考了个倒数第一，人丢大了，根本没指望考上大学了。爹，娘，你们要怪罪就怪我一人吧。”
李五福拉二弟：“五明，小点声，那边有人来。”
李五明止住哭声，哽咽地说：“爹，娘，我给你们多烧些纸，你们要在那边过个好年。”
李五福伤心地说：“五明呀，你把阿宝的考试成绩告诉爹妈，爹娘在那边恐怕也过不好年了，爹娘肯定会伤心难过。”
李五明泄气地坐在地上：“大哥，我实在是闹不懂，你说我少下功夫了吗？我没有少下功夫呀，可为啥阿宝他咋就越学越落后呢？为啥成绩会往下滑呢？”
李五福叹口气：“我也一下给你说不清楚。近几天街上都在议论年前学校考试的情况，不少人家的孩子都领了奖状、奖品、奖金，听说世杰的三个孙子一共领了500元奖金。可你看看咱们家的两个孩子，全宝在红星小学由班上的前一、二名一下退到十多名，啥奖状也没有领到。”
李五明说：“相比起来阿宝最差，倒数第一。”
李五福说：“是呀，我这两天真的不好意思往人多的地方去，村里人全是谈学校孩子上学的事，学习上的事，考试方靣的事。五良家的老二一个人就领了十张奖状。”
李五明奇怪地问：“咋会那么多？”
李五福说：“可能单科第三名以上也发，现在上初中七、八门功课，兴许各科都是前三名呗。”
李五明双手抱头：“大哥，我看阿宝是彻底完蛋了，你就不要再指望阿宝了。我这几天思前想后也算想明白了，俗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没有莫强求。生就的要饭命，咋着也当不上状元。”
李五福说：“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咋就不是这个味呢？难道爹留下的这笔钱真的花不出去？爹的遗愿真的实现不了吗？我不甘心呐。俗话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咱这脸靣就真的争不回来吗？”
李五明说：“全宝基础好，田彩虹又有文化，多抓抓我看全宝能行。”
李五福说：“也难说，老五两口子都贪玩。”
李五明说：“我心里还有一个谜团，你说老四的贵宝说丢就丢了，现在赵秀娟也常年不在家，这些年过春节也没有回来，五山一点也不像着急的样子，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五福说：“还是不提老四家的事吧，迟早会弄明白的。总之，二弟你絕对不能泄劲，不能灰心。还是要多想办法，阿宝还小吗，也许咱们抓的不是地方，你可千万不能对阿宝失去信心。”
李五明说：“好吧，我听大哥的。”
“时候不早啦，回吧。”
二人起身离开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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