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启晨告诉泽玉,如果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明天同一时刻来此即可。
第二天夜半,泽玉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远远看见那座庭院仙气缭绕,恐有上神莅临。
夜间清冷,下着细微的毛毛雨,被风吹斜在阴冷的空气中,院中的白绫吸满雨水,有的沾在柱子上,有的直愣愣垂着。
泽玉走近一看,果然看见敬启晨对着一个蓝衣女仙弯腰行礼,礼数比对待泽玉周全了不止一点点。
蓝衣女仙正是寒珊上神,寒珊历来久居仙京,不知怎的和敬启晨相识,两人说了好些话。
最后,寒珊的脸色微变,颇有些不耐烦,敬启晨也面色忽冷。
泽玉站在篱笆外看着,也知道两人不欢而散。
寒珊早已经注意到了泽玉,辞别敬启晨后,她径直走向泽玉,神情甚是倨傲。
泽玉盈盈一笑:“上神的心疾好些了吗?”
寒珊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好些了,多谢上神赠我恶莲,否则还得疼上一段时间呢,哦对了,何鸿在我这里一切都好,就是有些坏习惯,想来是从上一个上司那里学来的,我悉心管教倒是全改过来。”
泽玉依然笑得没心没肺:“何鸿顽劣,劳烦上神费心。”说罢完全不理寒珊话中的讽刺,准备越过她走进院子。
寒珊伸手拦住泽玉:“事到如今,上神还是不愿意把天人合同交出来吗?”
泽玉疑惑道:“我的东西,为何要给你?”
寒珊将手垂下,脸上的怒容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和顺的笑意:“也罢,上神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翻出陈年旧账让你脸上难看了。”
泽玉走进院中:“你去找吧,只怕找到了吓着你。”
敬启晨一身白衣,立在院中,周身泛着一股奇异的光泽,他身旁站着昨晚那只蓬头垢面的鬼,面前整整齐齐的跪着六个人。
依着昨晚的形势,泽玉将他们的关系猜得七七八八,跪着的六个应该老人的三个儿子以及儿媳。
他们神情惶恐面色惨白,像极做了滔天大罪的犯人。
敬启晨的声音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人平生寒意:“你们可知错在哪里?”
几个凡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左右相顾。
半响,年纪最小的康三才抬起头,试探问道:“娘,是你吗?”
蓬头垢面的鬼浑身轻颤了一下,她现在的样貌和生前实在相差太多,康三还能勉力认出:“是我。”
几人惶然抬起头,或惊讶或害怕的看了一眼老人又迅速低下。
跪在最旁边的妇人是康三妻子,为人大咧,她豁然抬头道:“你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们,你的孙子被你吓得高烧不退,你现在又找来帮手是要我们陪葬吗?”
康二道:“娘,你不是死了吗?为何还要来找我们?你可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老人默不作声。
康三道:“娘,你的病大夫也束手无策,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还想要什么东西给我们说一声,我们烧给你。”
敬启晨道:“现在当孝子有些晚了!以前她还在世的时候没见你们这么殷勤?”
一直沉默的康大开口:“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们何干?”
老人终于再次开口:“休得无礼,为娘今日来只想问问你们,可知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康三疑道:“娘不是病死的嘛?”
老人闭眼,两道鲜红的血泪划过凹陷发青的脸,平添一分诡异:“我虽久病缠绵,但病不至死,我久睡床榻行动不便,全凭你们看护,死前三天,未进过一滴水,我是渴死的!”
三个儿子惶然抬头,啪一声巨响,康大最先打了自己妻子一巴掌,怒声问道:“你是怎么照顾我娘的?”
被打的妇人躺在地上,捂着发肿的半边脸,惶恐问道:“人还可以渴死吗?我不过是忘了给他喝水,怎么就渴死了!”
原来这家人虽住在城外,三个男子常年在代郡城里干活,一月来回来一次,家里就留了三个妇人和孩子。
“你们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身为儿子,母亲重病不在榻前伺候,你们自己看看,你的母亲住的什么房子,”敬启晨指着偏居一隅的简陋木屋,厉声问道:“身为儿媳,不赡养婆婆,时而辱骂屈打,致使老人无辜渴死,你们的罪,天地共诛!”
几个凡人被吓得浑身颤抖,不住磕头求饶。
敬启晨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泽玉,他眼中闪着泽玉捉摸不透的光芒:“依上神看,该怎么处置他们?”
看到此,泽玉忽然想起一桩很久以前的往事,尘封多年的痛苦覆拥而来,席卷整个心脏:“苦主在此,何必问我?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只要不违背天地纲常,任凭你们处置,我先回去了。”
敬启晨忽然对着泽玉行了一个大礼:“恭送上神。”
彼时泽玉心里不愉快得紧,哪管他的反常,自行回象姑馆了。
躺在榻上,泽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些被她放在记忆深处的记忆洪水般涌来,只要泽玉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
“泽玉,你睡不着吗?”谢景深不知何时坐榻前的椅子上,正在看着她。
泽玉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景深十分暧昧的理着泽玉额前的碎发,温声道:“我来的有一会儿了,你在想什么?连我来都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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