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层层堆叠，难以视物，腐臭和血腥味让人几乎晕厥。宋志义紧紧拉着余初雪的手，可触到底的时候两人还是免不了的摔了一跤。
宋志义挥动衣袖，将周遭浓雾驱散，只见地上全是细碎的尸块以及腐烂的内腑。余初雪被高高翘出的骨头绊了一跤，宋志义急忙去将她扶起。
同时，一只冰冷的剑紧挨上宋志义的脖颈，森然的感觉瞬息传遍全身，宋志义的动作停住半空。
“段学云，亏我还特地跳下来救你，你竟然还是想杀我们？”余初雪也顾不得血污脏了衣裙，匆忙站起与段学云对质。
周遭妖雾浓浓，段学云手中拿着一颗煜煜生辉的夜明珠，另一只手举着利剑，冰冷的剑锋紧挨着宋志义脖颈，她神情冷漠：“不想死就闭嘴！”
何鸿手里举着一柄幽火，从浓雾中走出，见状急忙将段学云的利剑移开，道：“昔日屠戮惊云门的都是浩天派骨干，他们两个都只是普通弟子，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段学云看向何鸿，剑锋却指向了余初雪：“你知道些什么？”
宋志义急忙将余初雪拉到身后：“你以为惊云门真的死于与浩天派的门派之争吗？如果没有姚石，惊云门根本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空气默了一瞬，只有浓稠的雾气到处缠倦。
“你说什么？”段学云问道。
宋志义继续道：“当年给浩天派传消息的就是姚石，他知浩天派和惊云门宿有愁怨便从中挑拨。小到惊云门弟子被打伤，大到仙门之争，惊云门井里投毒，一桩桩一件件和浩天派一点干系都没有，反而是惊云门一次次挑衅，更是一封血书送到浩天派，书信中口诛笔伐将浩天派批得体无完肤，扬言一个月内让浩天派彻底消失，逼得浩天派无处可退，只能快你们一步。谁知就在惊云门被屠后，浩天派也遭到妖军的围杀，至于谁能遣动妖军，想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一种巨大的恐惧从段学云心中升起，她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去，举着剑的手臂软塌榻的垂下来：“什么血书？惊云门从未递过血书？”
宋志义冷道：“姚石城府叵测，攻于心计，将惊云门和浩天派玩弄于鼓掌之间，你我都被他骗了。”
段学云半跪在地上，巨大的心理冲击让她浑身轻颤。昔日卑怯少年犹在眼前，那时的他弱小且强韧，身上总是缠着绷带，因为经常被门中弟子欺负。他的头经常低着，唯有在段学云面前，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才会闪现出细碎的光。
“不可能，不可能——”眼泪划过段学云冰冷的脸颊，她起初的冷漠溅碎一地，变得脆弱不堪。
她曾怀疑过浩天派的突然袭击，两派虽然积怨，明争暗斗无数，但绝不会到那种程度，有时候浩天派的做法也确实匪夷所思了些。她脑中思想大部分被复仇占据，根本没有想当年的门派之争是有人故意挑拨。
何鸿扶住段学云颤抖的肩膀，欲言又止。
几个人找了一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着，听宋志义说起当年姚石所做之事的明细。段学云脸色煞白，神情已经恢复往日冷漠，只是她一直捏着手中利剑，仿佛要随时冲出去杀人似的。
宋志义说完，几人都陷入沉默，周遭的浓雾越发厚重，浓雾中传来一阵摩擦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往这边来了。
余初雪立即竖起耳朵，神情凝重：“有人往这边来了。”
宋志义抽去黑刀，握在手上：“准确的说是死人。”
“爹？”段学云愣了愣，看清从浓雾中走来的人正是惊云门掌门，他身旁还跟着一众弟子。他们神情呆滞，面若死灰，裸露的皮肤上有大块的溃烂和尸斑。
宋志义继续道：“他们现在只是一具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他说着将走到余初雪身边的行尸砍成两截，踢到一边：“你不伤他们，他们就会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何鸿祭出长剑，立在段学云面前：“你不用动手，让我来。”
行尸迅速将他们包围住，不仅有惊云门还有浩天派的人，以及一些不认识但强壮的行尸，光靠着何鸿和宋志义两个人已经抵挡不住，余初雪和段学云也加入战斗。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站在面前，几人心中百感交集。但看昔日亲人变成毫无感情的死士，更是悲愤交加。
死士越来越多，逐渐将几人冲散，浓雾中只能听见砍杀声和死士肌肉僵硬的喉咙中发出的钝耳嘶吼声。
余初雪被围到石壁边，听着周围的嘶吼声越来越密集，她身上本就有伤，逐渐感到乏力，见石壁上有一道缝隙，余初雪想都没想就跑进去。
片刻，余初雪脸色煞白的跑出来。她身后的缝隙中走出两个布衣身影，正是她的爹娘，而外面繁杂的死士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周围除了死士的嘶吼声再无其他，看来这些死士在长久的厮杀中获得一点经验，知道将他们分开解决。
往前，数量繁多的死士将她围得严严实实，余初雪难以保证自己可以突出重围。往后是生养她的父母，即便他们灵智已失，魂灵早就归往幽冥，但那两幅血肉之躯曾是她最温暖信任的港湾。
余初雪正在犹豫，死士已经越来越近，就连她身后的父母距她也只有数臂之距，容不得她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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