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缓缓伸出双手，再缓缓掐住殷羽的脖子。他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殷羽，为什么你会出现？为什么你要来轩辕城？为什么你要夺走啸？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如果你不存在……不能……你不能存在，不能……”
殷羽本就出不了声音，他听到云慕的话，已不大清楚，但尚且能听出大概意思。于是他又张了口，可仍然是鲜红的血冒出来，然后是嘶哑的声音，难成词句。
“我必须这么做，我只能……只能这么做……我要保护啸……保护轩辕城，保护武林！”
云慕看到殷羽颤抖的手，挣扎着试图去摸腰间佩剑，他的双手当即收紧，用力掐住殷羽的脖子，没有内力，云慕用他单纯的力量，用他仇恨的力量，阻断殷羽的生息。
他看着殷羽窒息痛苦的脸，看他大张着嘴，舌头伸着，唯一能吐出的只有血，源源不断的血，看他乌黑的眼眸被红色侵染，看他再也无能为力，红色的眼泪流下眼角。
云慕感到一股莫名的，却十分受用的快感。一开始他的力量是有些犹豫，有些胆怯的，但看着殷羽痛苦的表情状态，云慕的脸上染上一层失控的笑意，他更加大了力量，却还不至于让殷羽咽气，他忽而减轻力道，让殷羽得以片刻呼吸，然后双手又开始收紧，看更多血被吐出，看殷羽的眼睛被红色取代，看染红的眼珠逐渐上翻，再无看清什么的可能。
殷羽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明白，他只是想要他的叔叔而已，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不行。他只剩下这点念想，然后在长时间的缺氧和严重的内伤夹击下，这点念想慢慢减淡，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云慕觉得他的力量还没有用到极限，然而他却见到殷羽颤抖的手彻底瘫软了，身体也不再抽搐，像彻底失去生息一般，瘫软下去。他一下子惊慌起来。他知道他要杀起殷羽，却不是这样快，不是就这样简单的杀死。现在人死了，云慕没有丝毫达到目的后的满足和快意，他突然又害怕起来，他想杀殷羽，却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那个杀死殷羽的自己。
“喂，喂！”云慕伸手拍打殷羽的脸，殷羽的脸随着云慕的拍打而微微摇晃，没有回应。殷羽的眼睛闭着，看起来没有睁开的可能。
“喂……喂！”云慕不知道他还在喊什么，他扒开殷羽的黑袍，露出沾血的胸口，他本是想去探殷羽的心脉，却看到那片肌肤之上，或被血红覆盖，或清晰呈现的般般痕迹。
云慕愣住了，他伸出的手，也跟着像是被冻住般，凝固在殷羽的心口上方。
“想不到你真的杀了他。”
突然有话语传来，云慕心头一惊，快速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他看到轩辕静雪以轻功飘飞而来，落到自己身边。云慕抬头看轩辕静雪，看到相似的脸庞，仿佛看到轩辕啸，心中的愧疚瞬间爆发，他张开嘴，却和被他掐住脖子的殷羽一样说不出话。
轩辕静雪蹲下，毫不客气地推开云慕，伸手按在殷羽心口，纯然内心护住几近消失的心脉，将殷羽硬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云慕倒在旁边，下半身却还在殷羽身上，看到轩辕静雪向殷羽输送内力，与死神而战，云慕一时呆愣，他知道他只要拖延时间就能让殷羽死，他的手摸向腰间佩剑，然而他还没有将剑拔出，轩辕静雪却先转头，看了过来，然后他道：“三叔，你杀殷羽之前，想好对父亲的说辞了吗？”
云慕一愣，握剑的手下意识地松开来，他像躲避瘟神一般，带着一丝惊恐收回腿，然后手脚一起向后，坐在地上的身子快速向后挪。挪开些距离后，云慕半站起来，又爬回到殷羽身旁。
“静雪，你……你……”云慕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轩辕静雪为殷羽续命，仿佛看到轩辕啸会做的事，“你怎么会……”
“三叔，你喜欢父亲，对吧？”轩辕静雪说得自然，在看到云慕震惊的表情后，他的嘴角拐起，脸上浮现轻松笑意，“其实这并不难看出，曾经的我看不出，但是因为殷羽，我能看出了，无论是柳雾，还是你，其实都很明显。”
云慕下意识地摇头：“静雪你别乱说，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任何超越的行为，对吧？”轩辕静雪浅浅微笑着，内力输送不停，修补殷羽受损的脏器，“确实三叔你比柳雾隐忍多了，但人啊，有时候越是压抑，越是会寻求发泄的机会，否则是会憋死的，而那一瞬间的喘息机会，就足以暴露了。三叔，你没有错，我不怪你对殷羽出手，但我也不能让你杀他，殷羽是我的。”
云慕再次惊愣，他像被抽走气的气球，只整下一层皮般瘫在地上。
“静雪，你要如何处置我？”说此话时，云慕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
“三叔，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会要处置你。”
然而轩辕静雪说出的话，让云慕茫然了。
“静雪，你……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殷羽与父亲的事？”轩辕静雪轻轻地点了点头，“啊，都知道了。”
“那你，你对殷羽，依然……”
“啊，就算他的心在父亲身上，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会是我的。”轩辕静雪说得自然，没有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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