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佳点了点头，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晚张云清非得把案情全部过一遍才肯罢休。
这不刚把马斌的行为、心理分析了一遍，就轮到神秘杀手了。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铁打的，这种脑力劳动可是很累人的。
王羽佳暗叹了一口气，回过神就见张云清摆出了习惯性的托着腮帮子、咬着下嘴唇思考案情的样子。王羽佳不解道：“怎么你不需要那啥……就像刚才那个样子自我催眠一下吗？”
张云清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就露出一丝苦笑道：“如果可以我倒是也想那样再来一次，可之前能做到那一步是因为我们了解马斌，知道他的性格秉性、人生经历和犯罪心理。然而我们对神秘杀手却知之甚少，我就算自我催眠也无法做到刚才那个程度。”
张云清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就算是刚才那样他也有很多没想明白的地方。例如马斌让神秘杀手在现场留下资料的动机。这必然是马斌计划中的一环，可是为了什么？
这感觉好比一颗种子在土里生根发芽，却没人知道是什么种子，最终会结出什么果实。
刚才张云清觉得马斌那样设计也是在洗清神秘杀手的嫌疑，但这只是他进入那个状态后获得的一种直觉，毫无证据支持。他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觉得那是马斌为了洗清神秘杀手的嫌疑的行为，更想不到神秘杀手还有什么嫌疑需要马斌帮忙洗脱。
如今对马斌的分析还无法做到极致，又何谈神秘杀手了。
听张云清说到这里，王羽佳反而来了兴致，好奇道：“云清，我真想知道你以前的工作环境是怎样的，你以前的那些同事是不是也像你这样有时候神神叨叨的？”
“你这个问题可是难倒我了，我也不清楚他们会不会像我这样，至少平时没见有什么古怪的样子。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的办案思路会受各种元素的影响，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张云清露出追忆的神情：“我还记得我念大学时有个黑人同学，他的结业论文挺有意思，叫《论手段决定线索》，他的观点是：犯罪分子用什么手段进行犯罪，就会因此而产生什么样的线索。
这不难理解吧？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犯罪嫌疑人用榔头砸死了一个受害者，那么凶手购买榔头的行为就是一条线索。”
“有点道理啊？”张云清的一席话像似打开了王羽佳的一个新的思路，令她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可是这篇论文被导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推翻重做。”张云清笑道。
“为什么呢？”
“因为那位同学的论点太注重结果了，由结果意识产生的反向推理忽略了结果形成的本生条件，容易被凶手误导，有一定的局限性。我们侧写师是犯罪心理分析师更是犯罪行为分析师。
固然、在案件中有很多行为是受犯罪心理影响支配的，但人也有很多无意识和下意识的心理活动，同样会产生很多缺乏一定的行为逻辑的、根本无法探究原因的行为。
而侦破是一种自下而上层层解码的过程，虽然反推法也对破案会有一定的帮助，但那只是辅助手段罢了。简单的说一个犯罪结果的出现有很多的元素在里面，好比国外和国内的工作环境就不一样，在国内办案还要考虑很多的环境因素，其中包括人文、政治、教育、经济等等方面，单看结果是无法探究到案件发生的根本原因的。”
“原来是这样……”王羽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那个同学后来怎么样了？”
“他毕业以后也做了侧写师，而且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侧写师，遗憾的是后来在调查一个贩毒团伙时牺牲了……”张云清的神情黯淡了一些，话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云清的话让王羽佳满心感慨，看来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有一群像张云清像他口中那个同学一样的人，在为了人类的刑侦事业默默地奉献和牺牲，在这条路上探寻着、追逐着，如今她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与有荣焉。
王羽佳回想这两天的经历，她和张云清一直在探讨那两份报纸的问题，她都感觉有点过分了，不明白为什么要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现在她总算有点理解张云清了，只有把一个问题分析到极致才能找到最正确的侦破方向，这也是侧写师的本职工作。
“说句题外话，我这次回国除了那个还不方便告诉你们的原因之外还一个目的，就是应公安部的要求在咱们天枫市建立一个积案侦破的示范点，集中处理早年的一些悬案、疑案。
之后我们这个小组有可能会被派到全国各地指导各个兄弟单位的工作，这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然而我没想到回来之后就碰上了像李承辉、马斌这样的犯罪天才，案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复杂，如今留给我们的时间真不多了。”
张云清说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王羽佳这些事，但他身上始终有一种紧迫感，就像有人在不停地用鞭子抽打他。如果不能尽快地把马斌和神秘杀手的案子处理好，他就不能去办他母亲的案子，这让张云清很是头疼和无奈。
“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张昊他们，我不想他们分心。好了，别的我们也不多说了，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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