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荣耀之争（三十二）
整整一天，除了俄军偶尔的炮击之外，几乎没有大的战斗。四周缥缈游离的雾散去又起，这在冬天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整个卡坦格利犹如仙境一样，不远处一些残树枯枝在风里轻轻抖动，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远方偶尔传来一声冷枪，把在废墟中寻食的小鸟惊起。
张明怀中抱着一支射程两千五百米的狙击步枪，在这样的环境中，射程太远根本没有太多的用处。通过瞄准镜，张明可以看到距离射击口七百米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具尸体和一具正在痛苦声音的人，而那个人是女人。在他们附近，有一条小道转弯，地域开阔、视线良好，是狙击的最佳场地，一汪清澈的泉水和那名还在挣扎的女人，是这里横尸遍野的理由。
张明相信自己不会误伤，因为在这里只有两种人，俄军士兵和中国士兵，其他的老百姓早在战争开始之前已经南撤。一个小时前，张明在瞄准镜中看到了这个俄罗斯女人。她带着一顶军帽，虽然没有背自动步枪，但手里拿着两个水壶，猫腰前进着。也许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卫生员，她冒死来取水只不过是为濒临死亡的战士清晰伤口，但自己不能放过。
也许有人会说她是一个女人，利用她当诱饵根本就是禽兽的行为。可对于战争来说，没有男女之分。自己必须守着这片水源，才能遏制俄军的进攻，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投毒来断绝俄军的念想，或许俄国人也是这样想的，那个女人所穿的装备只是为了掩饰。
在战场上，一般有两不打，老百姓不打，医护人员不打。可当时就在犹豫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前进的几十米，眼看就要进入那眼泉水。为了确保泉水绝对安全，张明咬咬牙，扣动了扳机。狙击步枪发射时特有的闷响声，划破了这片废墟短暂的宁静。在瞄准镜中，张明看到那个俄罗斯女人腿部中弹，子弹直接穿过腿部。狙击子弹所带来的冲击力，直接让她的头不由的往后一仰，接着整个人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软榻下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零点几秒的瞬间。张明并不想要她的命，因为不杀女人可以成为张明值得炫耀的事情。但自己需要她，准确的说，张明是需要她摆在自己的射击范围之内。很快，为了营救这个受伤的女人，接连有七名俄军士兵倒在了这里。
张明身后也有身体，那些残缺不全、狰狞可怖的肉身分别属于班长杨振伟和战友李涛、黄震、张燕南。昨天，他们还在一起甩着扑克牌，抽着连长特意送来的香烟。可今天早上，俄军的一次炮击和进攻，让他们跟自己再也无缘相见。
这仅仅是这场战争的一角，每个人都在用他们的方式来捍卫自己的荣耀。炮火炸断了电话线，战友黄冲从张明身后的掩体内爬出来，根据连长的命令去查看其他方向的情况。在这片废墟中，总共有一百多个类似于这样在废墟下面挖掘的掩体。中俄双方阵地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中有大约三分之二的废墟是中方控制着。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那些无处不在的暗雷和狙击手，让双方寸步难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控制区是安全的。
在这片废墟中出现的任何活物，你都无法计算有多少个枪口在默默的注视着你。当你无法预计的时候，一颗微不足道的子弹会夺去你所有的一切。
不知道俄国人什么时候会扔下来冒着死亡之烟的炮弹或者手雷，如果是手雷还好一点，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快的反应就是将其捡起来扔回去，或者找一个可靠的地方隐藏起来。但如果是炮弹，那只有躲在一处地方一动不动，并祈祷上帝或者佛祖来保佑。
每天都是在这种状态中活着，死亡对于黄冲等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每天睡觉都是睁着眼睛，以至于很多战友死去的时候还是睁着眼睛，给人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对于一个已经不怕死却又不怎么想死的人来说，外出执行任务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可以看看太阳，也可以呼吸一下略微新鲜的空气。
黄冲像蛇一样在地面爬行着，尖锐的石头和四散的碎片很快把刚刚愈合的伤口划开，血迹在身后画出一条长线。黄冲不介意这种疼痛，至少它可以让自己感觉没有那么痒。突然有机枪点射打在自己左前方的土地之上，溅起的石子打在脸上，让黄冲不由的骂了一句，可他并未停止自己的行动，继续朝着前方爬去。经验告诉自己，只要不是火箭弹或者平射炮直瞄射击，自己光荣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后勤补给的问题，俄军士兵不敢轻易浪费弹药。
其他方向的情况并不乐观，俄国人正在一点点蚕食己方的阵地。按照这个速度，张明、黄冲等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很快，上级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要求必须毁掉那个泉眼。在张明的掩护之下，黄冲将毒药倒入了泉眼之中，但他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那名仍在挣扎的俄军女兵，随着张明再次扣动扳机，从瞄准镜中可以情绪的看到俄军女兵的眉心中弹。子弹从她的后脑破壳而出，血浆、碎骨飞溅。她的头向后仰了一下，然后失去支撑的垂落在脖子上，接下来身体和腿好抽空了一般，完全失去力量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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