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慕转过身子，将饮料丢进垃圾桶。
她说：“行吧，我去。要是我死得太惨，你最好来替我收尸。”
“说两句好听点的，或许我还会厚葬你。”
“好听点的？”
“你想听什么，‘我爱你’这种话吗？”尉迟慕勾勾嘴角，“那你等我的遗言吧。”
一个小女孩嬉笑着跑过，手中仙女棒迸出灼眼火花，仿佛要引燃星辰。
看到尉迟慕，小女孩把仙女棒伸向她，尉迟慕俯身，伸出一只手去捧火花。
家长赶紧把小女孩拉走，不忘大声训斥：“你干什么呢，弄伤人家姐姐怎么办？”
尉迟慕笑着说：“阿姨放心吧，我没事。”
“打扰到你太不好意思了。”家长说着，把小孩撵向一边，“乖，去那边没人的地方玩。”
小女孩嘟了嘟嘴，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些不愉快抛之脑后，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恻隐之心。”谌夜南忽然说。
尉迟慕抬眼远望，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女孩手中的仙女棒，直到它燃到尽头，火光一点一点消散在她眼底。
她收回目光，轻声嗤笑，“得了。”
“还有个问题。”
“你说。”
尉迟慕说：“你得帮我请个假，事假或者病假，找个可以糊弄人的借口。”
谌夜南颔首，又问：“你家人那边呢？”
尉迟慕耸肩，“我懒得糊弄了，先斩后奏吧，有事再说。”
南城。
下了高铁，尉迟慕喜提该隐的问候。
“哟，丫头，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了？”
尉迟慕说：“不关你事。”
“你这个态度？”该隐捻着小胡须，目光深长，“我猜是谌家那小子说服了你。”
被人一语道破，尉迟慕也不觉心虚，堂堂正正道：“我这个态度怎么了？老头，好奇害死猫。”
该隐笑骂道：“忘恩负义。”
好嘛，她忘恩负义。
根据信函上提供的地址，尉迟慕找到谭云鹤所自称的落脚处。
她压了压鸭舌帽，将自己的容貌遮起些许。
谭云鹤暂住的酒店就坐落在街头最显眼之地，巨大的招牌让人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到。
酒店里人来人往，各色人等混杂，的确像是他会作出的选择。
在酒店前停留片刻，尉迟慕旋即转身走向大街的另一头。
后天养成的敏锐感告诉她，刚刚有人在偷窥她。
酒店三楼的某扇窗前，一道人影伫立如钟，久久不愿离去。
在尉迟慕转身的瞬间，那人拉上窗帘，让整个房间沉入白日黑暗。
时近深秋，秋风飒爽而微带刺骨。
明明是不需要开空调或者暖气的惬意时节，然而房间里却将热空调打到最高温度，甚至插着一个暖炉。
房间正临大街，街对面是家未装修完的餐厅，沾满灰白装修涂料的旧窗与繁华街景格格不入。
热成像镜里一片模糊，窗内的人放下枪，凝视着那片厚重暗红的窗帘不语。
尉迟慕来到街另一头的小旅馆，订好准备入住的房间。
她按照钥匙上所给的号码走进房间，整个房间与寻常旅馆房间格调无异，只是靠墙放着一个黑色大行李箱，破坏了房内整体的素净。
尉迟慕打开行李箱，两排崭新的近身武器映入眼中。
她从中挑了一柄刀和一把手枪藏到身上，随后摘下鸭舌帽，光明正大地离开房间。
回到信函里所写的酒店，尉迟慕走向前台，态度傲慢地开口：“我找人。”
前台小姐抬起头说：“不好意思，我们不会提供住客的信息。”
尉迟慕敲着桌子，高声说：“我今天偏要找！告诉我，302号房姓高的那个混蛋今天在不在？”
前台小姐微微蹙眉，“小姐，这里没有你说的姓高的先生。”
“连你们酒店也包庇他是吗？！”尉迟慕把声音抬得更高，故作激动道，“好啊这个王八蛋，背着我妈出来偷女人还躲着不肯出来！”
大堂经理走过来劝道：“小姑娘，有话可以好好说，你这样大吵大闹是不对的。”
尉迟慕双手抱胸，佯怒道：“不看到他的人，今天我是不会走的。”
大堂经理正打算下逐客令，尉迟慕忽然说：“王八蛋，你总算出来了！”
说着，她径直走向一个刚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客人，截住了那人的去路。
她指着那人，声嘶力竭地控诉：“负心汉，你抛下我妈不管，却一个人跑到这里寻花问柳，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那个人停下脚步，中年男人饱经风霜的面目上写满惊讶。
他很快平复了情绪，浑厚的男中音倾吐而出，“小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尉迟慕抬臂挡在他的面前，声音渐低，“既然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人认出来也正常，是吧？”
听出她话中深意，谭云鹤暗暗讶异。
整个华夏知道他长相的人屈指可数，她怎会一眼认出自己？
原以为他在明她在暗，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明暗之分。
谭云鹤眼光微沉，说：“小姑娘，我确实不认识你的妈妈，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
尉迟慕确信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遂说道：“好啊，我正想看看你能给出什么解释。”
在大堂内众人的注目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酒店。
走在街上，尉迟慕两个大步赶到谭云鹤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清冷的音色遁入谭云鹤耳中。
“谭先生，你打算去哪？”
谭云鹤立起衣领，加快步伐道：“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尉迟慕说：“谭先生，有人想杀你。”
闻言，谭云鹤转头看她，眼睛深处一潭死水。
“我就知道。”
他说，用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失望语气。
走到转角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等候多时。
谭云鹤拉开车门道：“上来。”
“我能相信你吗？”尉迟慕一抬眉梢，问。
谭云鹤望着她，在触及那双紫眸的时候兀自一笑，说道：“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车在城区七绕八弯，也不知过去多久绕至了郊区，在一间废弃的工厂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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